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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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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鳳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絲雲彩地走了,走得很愉悅,走得很瀟灑,走得就像把所有的噩夢都甩到了身後。

身後……

覃逆面對遠在天邊近在咫尺的、散發著香噴噴氣味的點心、美食,默默地扭頭,她是黨和國家培養的優秀戰士,無論面對皮鞭還是蜜糖都可以坦然自若地無視之……無視之……

現在,考驗她的時刻到了。

她要用效法老祖宗爬狗洞鬧革命的堅定意志力與敵人誓死周旋到底。

紅軍二萬五千裏長征樹皮草根都啃過了,她只是喝了半個月的黃蓮藥湯,吃了半個月的小米粥拌煮白菜,有什麽大不了的?

門開了……覃逆面色一肅。忍住!那端進來的不是大閘蟹,是辣椒水!

覃逆從不認為自己是喜逞口腹之欲的享受主義者,事實上恰好相反,她在這方面要求很低,兩個包子、一碗豆漿的小地攤都可以很輕松地讓她滿足飽肚。

可問題是,即使是小地攤也有酸甜苦辣各種味道。而不是連續半個月,只有小米粥拌清煮大白菜。還配上黃蓮湯整日盤旋在口中的苦味。

她現在一看到小米白菜就想吐,可是不行,再吐也得吃下去。因為她在養傷。她會餓。做為一個特警,她曾受過的艱苦訓練中,就包括即使在危機重重的深山老林中,即使面對再惡心的東西,為了活下去,也得吃下去。

小米粥配煮白菜,與那些東西相比,簡直是小菜一碟……小菜一碟……

養傷本來應該營養豐富的。可是萬惡的反動派西門吹雪說了,她的身體素質倍兒棒,小強體質恢覆力超好,小米白菜完全可以滿足需求,更何況,藥湯裏他特意搭配了豐富的營養,只可惜她嘗不出來。

西門吹雪坐在八仙桌旁,他本也不是喜逞口腹之欲之人,可是現在他卻非常喜歡吃它們。

八寶齋的五香肉松包子、醉湘閣的南乳脆皮扣肉、林氏豆腐坊的珍珠豆腐羹……當然,也沒少了桂林府的當地名產——色、香、味俱全,細嫩、軟滑、爽口的桂林米粉……還有一盤鮮嫩可口的大閘蟹……

不,其實西門吹雪現在也並不喜歡吃它們,他的飲食一貫清淡。但他現在就喜歡買它們來看。看完再趁著它們最美味還散發著剛出鍋的香氣,當著嚼小米白菜度日的覃逆的面嘩啦嘩啦倒掉。

這是一場針對她味覺和腸胃的慘無人道的酷刑。

但是,覃逆扭頭,她絕對不會屈服的。

覃逆終於相信自己果然如同西門吹雪所認定的,擁有足以與陸小雞相提並論的小強體質了。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她在床上一直啃小米白菜,區區一個多月竟然就能活蹦亂跳地下床,策劃逃跑了。

可惜,本次西門吹雪親自守門,計劃還沒開始就直接夭折在了搖籃裏。

“上官飛燕的確去過顏府。”

西門吹雪靜靜地站在門廊邊,他看起來依舊是那樣清冷、淡漠,但覃逆知道,無論她想從哪個方位突圍,都已是不可能的。

而他開口說出的話也同樣吸引了她。

覃逆默默收回逃跑的腳,道:“現在呢?”

西門吹雪道:“跑了。”

覃逆問道:“顏震呢?”

西門吹雪道:“不知道。”

爆炸那天,棺材裏並沒有顏震的屍體,顏家的人也並沒有出現嚴重傷亡,至少沒人死。但顏熙昀還有顏家其他人也都說是親眼看到顏震的屍體入殮的。現在,屍體卻失蹤了。

不僅屍體失蹤,顏家七小姐,也就是罵覃逆的那個女人,還有那個伺候顏震的婢女,也就是回報說顏震被劉管家殺死的那個婢女,都失蹤了。

大概了解了一下情況,覃逆略微思索一下,道:“那個婢女有問題。陸小鳳呢?”

陸小鳳呢?這本是一個簡單的問題,但西門吹雪卻笑了,就像那天淡淡地說“查,今日必要弄個清楚的”一樣的笑容。

“走吧。”他說。

覃逆愕然道:“去哪兒?”

西門吹雪冷冷道:“回萬梅山莊。”

覃逆張了張嘴,道:“你要回萬梅山莊?”

西門吹雪道:“不是我,是我們。”

覃逆頓時警覺,“為什麽?我為什麽也要回去?案子還沒查完。”

西門吹雪冷冷地看著覃逆,難得非常耐心地吐出一句十分不符合他一貫作風的長句:“因為我要回去,所以,你也只能回去。有鑒於我隨時有可能因為某些連我自己都弄不清楚的原因跟陸小鳳的紅顏知己私奔,離他遠點比較保險。你說,是嗎?”

覃逆渾身一僵,立刻化身蚌殼閉緊了嘴巴。

西門吹雪冷冷地瞥她一眼,道:“交代清楚,或者放棄案子,你自己選一個。”

教官:“當國家民族的大我與自身小我利益發生沖突的時候,怎麽辦?”

小兵們立正稍息、挺胸擡頭:“犧牲小我,完成大我!”

教官:“當任務與自身安危發生沖突時,怎麽辦?”

小兵們鏗鏘有力:“誓死完成任務!”

以上,是覃逆同志一瞬間的反應,於是,她擡頭挺胸,堅定道:“查案。”

西門吹雪冷冷地看著她,不發一言。

但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覃逆眸光一閃,道:“我聽人說的。”

西門吹雪目光一冷,“誰?”

覃逆:“司空摘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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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到手了。太容易了。”司空摘星掂著手中的東西得意洋洋地走著。突然一陣風吹過,手中的東西竟消失了。司空摘星二話不說,一咬牙,就一溜兒輕煙,追著一個方向去了。一直追到一片小樹林。

小樹林靜悄悄的,沒有一絲人影,也沒有任何人進入的痕跡。

司空摘星卻在樹林中一轉悠,大聲喊道:“你給我出來!陸小鳳,我知道是你。天底下只有兩個人的輕功比我好,一個是西門吹雪,一個就是陸小鳳。可是,會做這樣無聊事的,就只有你陸小鳳了。陸小鳳,你給我出……阿嚏!”一個出人意料的噴嚏打斷了叫囂,司空摘星揉了揉鼻子,沒當回事,繼續叫道,“陸小鳳,你給我出……阿嚏!阿嚏!阿嚏!阿嚏……”

接連不斷的噴嚏,司空摘星眼淚都出來了,揉著鼻子,本來高漲的氣焰直線下降到水平面下。

“哈哈哈,猴精,你不會是生病了吧?”

陸小鳳哈哈大笑著從樹叢裏走出來,手中一掂一掂的,正是司空摘星本來手中拿著的東西。

司空摘星道:“怎麽可能?一定是有人惦記我了。”揉著鼻子一擡頭,見到陸小鳳手中的東西,立刻又叫道,“快把東西還我!”

陸小鳳閃身讓開,笑嘻嘻道:“那猴精你最近可要小心了,惦記你的人一定非同小可。”

司空摘星哼了哼,道:“你怎麽知道?也許是個美女呢?”

陸小鳳搖頭道:“我的直覺告訴我,一定是個男人,還是個很強的男人。猴精,你要倒黴了。”

司空摘星被他說得打了個寒顫,惱羞成怒道:“不管啦。你快把東西還我!”

陸小鳳晃著手上的東西,道:“還你簡單。不過你要先告訴我這是什麽。”

那是一個黑色的管子,看不出材質,也看不出用途。上面有小孔,圓溜溜的,都是一般大小。

司空摘星翻了個白眼,“我怎麽知道?”

陸小鳳道:“不知道你還偷?”

司空摘星道:“就是因為不知道才好奇啊。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精細的物件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

陸小鳳道:“同一個?”

司空摘星點點頭,道:“是啊。就是上次金九齡叫我去偷的東西,不過他死了以後,我再回去卻找不見了,沒想到在這裏又碰到了一個,咦?好像真的不是同一個啊。這一個比那一個要粗糙很多。”

金九齡?陸小鳳摸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問道:“那一次你是在哪兒偷的?”

司空摘星沒好氣地道:“還能在哪兒?永和街啊。就是那一次,我被覃逆追得像只過街的老鼠,後來在紫禁城她還特意問過這件事。哼!”

果然!陸小鳳略一思索,直接把那東西揣進了懷裏。

司空摘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叫道:“餵,要還回去的。”

陸小鳳道:“這東西可能有用,先借我兩天。”

司空摘星沒有再阻攔,哼哼道:“陸小鳳,你不會又在查案吧?”

陸小鳳道:“是啊。”

司空摘星翻個白眼,“說吧,找我有什麽事?”

陸小鳳道:“我要找一個地方,可是不知道它在哪裏。”

司空摘星問道:“什麽地方?”

陸小鳳道:“一個有著很香很美的花兒的地方。”

司空摘星道:“什麽花?”

陸小鳳搖搖頭,道:“我不知道它是什麽花,但我知道它很美,像火一樣,紅艷艷地美。比如,這朵。”

陸小鳳伸出手,兩根手指中間夾著一朵花,綻放的花顏與其說是像火一樣紅彤彤,倒不如說似血色殘陽一般妖艷。

司空摘星從陸小鳳手中接過花,端詳了一下,道:“花我本來是不懂的,但這朵花,我恰恰是知道的。它叫彼岸花,也叫曼珠沙華。佛經上說它是天界之花。它還有個名字,叫死人花,傳說它生長在奈何橋忘川河旁,是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

陸小鳳摸著下巴思索,道:“你知道在哪裏能找到它嗎?”

司空摘星深吸一口氣道:“我恰好知道。但我不希望你去。”

陸小鳳問道:“為什麽?”

司空摘星道:“因為沒有人能從那裏出來。能出來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死人,一種是活死人。”

陸小鳳道:“怎麽說?”

司空摘星道:“這還用說嗎?死人就是兩眼一閉兩腿一蹬沒氣兒了。活死人嘛……據說十二年前有人從那裏出來,你應該聽說過,飛星劍客燕於博。”

陸小鳳點頭道:“一劍飛星燕於博,據說他只出一劍便如同出了幾十劍,滿天飛星,讓人無從分辨真正的殺招。我記得他在十二年前就已經死了。”

司空摘星點點頭,道:“就是他,據說他就是從那裏出來,出來後,便瘋了,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父母妻兒、滿門老少。然後又殺死了他自己。你說他還算是活人嗎?”

陸小鳳嘆息道:“的確不算。”

司空摘星道:“據說他死的時候,手裏握著的就是這樣一朵花。那裏的名字也是從他口中傳出來的。”

陸小鳳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念道:“忘川河,擺渡人,身無渡資忘歸魂。奈何橋,孟婆湯,從此親朋是路人。”他已知道司空摘星說的是哪裏。

司空摘星點頭道:“那個地方就是,黃泉之夢。”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這樣一個地方,我在前面提到過

ps:借鑒了一下電視劇裏的場景,總覺得這一幕司空摘星出場和陸小鳳的互動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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